【凛泉】不过简单四个字
※？？？栗×物理系泉
※一个小甜饼（大概）
※ooc
[一]
濑名泉觉得最近朔间凛月出现得有些频繁。
他拿起咖啡旁的银匙，将小丸子图样的奶泡搅开。对面钢刀切蛋糕时抵在瓷盘上的声响传来，他下意识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嗯，草莓、奶油，还好没点。
刚刚他正抱着期考的复习资料回宿舍，上个楼梯拐个弯就碰见了朔间凛月。本准备打个招呼就离开，谁想那家伙竟直接一通热情的邀请，功力之深厚到他都来不及客套一下就被拉到了校门外的一家咖啡厅。
濑名泉有些纳闷。他虽然和朔间凛月在一个高中，但三年来从未分到过一个班，唯一说得上有交集的不过是高二那年全市区的物理竞赛，他和朔间凛月一起入选小组成员名单，但因为社团问题，他的习题基本上是在家里完成的，并没有和组员一起探讨过。也是托他这种做法的福，比赛完那天，小组组长请团员吃甜点，他转身就走，却又被一把拉了回来。
记忆中，在踉跄之间，他抬头，对方扯着他的胳膊冲他笑：“小濑也一起来吧？”
该说这家伙是真天然到读不懂他和他人间尴尬的气氛呢？还是该说他是有意无意的给他难堪？可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他还真去了。
说起来，那时候这家伙点的好像不是这种甜品吧？
“你喜欢吃草莓蛋糕啊？”在话问出口的那一刹那，濑名泉就后悔了。虽然在大学他们系不同但交集却比高中多的多，几乎隔三差五就会碰面，然后就莫名其妙约了起来，什么图书馆啊，旋转餐厅啊，甚至于游乐园都去过。但是吧，说他矫情也好，前几天的事情让他总觉得他们还没熟稔到可以打听喜好的程度。
“喜欢唷，因为小濑喜欢嘛。”朔间凛月却并没有在意他的不自在，几乎是秒答一般。看着对方超自然、毫无别扭的姿态，濑名泉觉得为这番话多想的自己真是傻得可怜。他捋了捋颊旁的碎发，将耳朵遮了起来。
“所以这就是你在我面前大吃特吃的原因？小熊，你这人还真是恶趣味。”他抿了一口咖啡。奶泡的甜腻感刺激了他的味蕾，他便用嘴轻轻吹开。
这话却没有回答吗？
濑名泉抬头看向朔间凛月，却发现对方虽没回答但用一种兴味的眼神看着他。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朔间凛月报以一笑，却是回答了刚刚的话：“我刚刚发现好像我真的很恶趣味也说不定耶。”
“诶对了小濑。”濑名泉还没想好是该接话还是该沉默，对方就又道。
“什么？”
“我一直以来都有一道解不开的物理题，想请教一下你。”
[二]
朔间凛月在楼梯口等了好久，甚至于还翘掉了对他极有意见的早见教授的一节课，就为了捉到濑名泉。
终于，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他赶快蹲下抱起堆在墙边高高的一摞书，摇摇晃晃地就往楼梯口走。下了几节台阶，濑名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朔间凛月步子一乱，胳膊带着手一晃，搬着的那摞书上的一小叠就在他的指导下做起了平抛运动。只是这画面并没有题目上呈现的那么齐整，几乎是眼花缭乱般的，那一本本书就啪嗒啪嗒掉了一地，把什么状况都不知道的濑名泉吓了一跳。
感受到濑名泉惊讶的目光看向自己，朔间凛月像才回过神来说了句抱歉就开始捡书。只是他的动作还略显笨拙，毕竟他怀中还有一摞不高不低的书。
“小熊？”濑名泉缓过神来看着在楼梯上捡一本掉几本，捡的还没掉的多的朔间凛月暗暗扶额，索性也蹲下来一起捡，“你要去哪，我帮你吧。”
“咦？小濑。”朔间凛月觉得国家可能欠他一个小金人。他看着濑名泉蹲着帮他捡书的身影和转身去够后面的书时在衬衫下摆若隐若现的腰身，回答道，“图书馆。小濑还有事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走吧。”濑名泉搬着书站起来。打断了朔间凛月的话，还率先就往楼下走去。
半天没有听见动静，濑名泉转头，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朔间凛月的身姿像被从窗口漏来的阳光所渲染，柔和得不像话。他感到自己的胸腔突然一松，像是胚芽拱出，挤落了掩在上面的土壤。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在下一秒为自己的失态而懊恼。
“怎么不走，太沉了？把你的再分我一点。”他清了清嗓子。
听到了这话，朔间凛月突然就笑了，沾染笑意的眸子像溢着光彩的红宝石。他在濑名泉叹着“犯规”中向他走去：“不重哦？远没有我的心重。”
“心是石头做的不成？”濑名泉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碧天白云，从东南吹来的春风拂过绿草红花，给灰色的石道绣上了金边，也为濑名泉晕上光辉。
朔间凛月在后面看着，目光清浅。他习惯这个视角，从第一次在超市里遇见那个刚刚结束部活穿着汗湿的运动衫风风火火进来买水的身影开始——像是给他本静如止水的心湖投入了一颗巨石。而自那之后的每一次相见，不过都会落下这样一块石头，直到察觉时全被填满，不留一丝罅隙，沉甸甸的。
“因为那里面有你呀。”
[三]
推开图书馆的大门，一股油墨印刷的味道扑面而来，空气里满是在阳光下熠熠的尘埃。
濑名泉将书本码好放在前台，自己帮忙的那个人这才慢悠悠地晃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太阳下呆得久了，他平素里苍白的有些过分的皮肤微微泛红，倒是显得健康了许多。
“小熊，你先回去吧，我准备找点资料。”告知之后，他提步就往身后的书架走去。
没有听见回答，只有一声声卡在自己脚步空隙中的足音。他转头，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朔间凛月，不由拖长了音：“所以说——”
“是专业课的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朔间凛月打断了他的话，朝他笑了笑，“算是还你帮我搬书的人情吧。”
濑名泉回绝的话顿在了喉咙里。他想起自己的物理教授还曾跟他提起过朔间凛月这个名字，语气里全是可惜。他当时并不太了解，如今却突然有些好奇：“你物理很好？”
“欸？真让人伤心哪，我以前不是有过跟你一起参加竞赛的经历吗？”朔间凛月愣了一下，有些无奈。
“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个……”濑名泉看着他嘴角拉出的弧度，不由心烦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过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他随意从面前的架子上抽出一本书翻阅着。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朔间凛月嘟哝道，“不过说明起来太麻烦了……所以还是不要了。”
手指划过一页，抚平了皱褶的页面，濑名泉看着熟悉的术语与公式却略有些漫不经心。从认识起他就一直搞不懂朔间凛月，说的话和做的事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没有再接话了，不一会他的身边也传来翻书的声音。
“说起来，今天早见教授的课朔间君是不是缺席了？听说教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背后书架的另一侧传开了女孩小声嘀咕着的声音。本来准备翻面的手顿了顿，濑名泉下意识用余光看向了朔间凛月。
“嘛……这也没有办法啦，毕竟朔间他也不喜欢这门专业吧。”
不喜欢这门专业为什么还要选？濑名泉觉得奇怪。
“怎么说怎么说？”
“他哥朔间零……”
他的脸色几乎是在这句话一出来就变了。濑名泉来不及以此作出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朔间凛月转身抽出了那边书架上的几本书。对面的女孩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动静一惊，立马噤了声，而她们的脸也由这空出来的间缝显现了出来。
“请你们不要在人背后随意议论好吗？”他看见他在笑，笑的却略带凉意。濑名泉拉扯了他一把，在女孩们尴尬的道歉声中低声劝了句：“算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表情的朔间凛月，从他认识他起三年以来。要他说，他觉得朔间凛月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禅者，冷淡到不管是别人开了多么垃圾的玩笑话都能一笑了之。
他应该是第一次看见……却又觉得并非是第一次。
“别用这种目光看我。”朔间凛月被他拽出了图书馆后就挣脱开来。濑名泉来不及思索陡然落空的心情是怎么回事，抬眼就看见在图书馆棚顶巨大的阴影之下，眉眼都像是被阴暗吞噬掉的朔间凛月，那曾因流光而熠熠生辉的红宝石变得氤氲。
行动比大脑思考要快的多，他几乎是和朔间凛月一般惊讶地看着自己有些凶的扯过对方的胳膊，强迫性的让他和自己站在同样披洒着阳光的地方。
看着踉跄着的朔间凛月和他脸上满不知所措的表情，濑名泉却觉得心情格外的舒畅。
他扬起了嘴角：“两年前你拉我害我差点摔了，现在我把这份人情还给你。”
[四]
“您有一条未读信息。”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一亮，一下吸引了本在认真听课的濑名泉的目光。握在手中的笔打了个旋，濑名泉在思考了三秒后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讲台。
正在讲解的量子理论颇有些生涩难懂，他不过是开了三秒的小差接着听就已经有些吃力了，他便不再多想，握着笔刷刷记起笔记来。
“所以说，因为这样你就没回我信息呀。”
“什么叫因为这样。”濑名泉敲了敲桌子，瞥了一眼坐在对面正在搅咖喱酱的朔间凛月，“这是很重要的事好吗？”
“量子理论……”朔间凛月挖了一口咖喱，“真是令人怀念的名词呢。”说着就一口包了进去。
濑名泉捞乌冬的筷子停顿了一瞬，他微微抬起眼皮瞅了一眼对面。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多余的情绪，只在一勺一勺挖着餐盘上的咖喱。
“这次找我什么事？”濑名泉搅了一筷子面慢慢吞咽下去。
“啊，对。”朔间凛月闻言立马放下勺子，一边嚼着一边伸手摸索自己的口袋，然后掏出两张有些皱褶的门票，往他们面前的桌上一拍，“抽奖中的，小濑有时间去吗？”
濑名泉放下筷子，伸手取过叠放在上面的一张，随即彩色跳跃着的大字印入眼中。他看清那个名字就觉得自己抖了三抖，几乎是难以置信般地看向朔间凛月：“游乐园？我们两个男的，去游乐园？”
不知道是不是他因吃惊而产生了错觉，他觉得朔间凛月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下意识的，他就想要拒绝。
“听说这个游乐园里新开了一个模拟宇宙重力场的项目——很好玩哦？”
话没说出来就被呛了一下。濑名泉幽幽地看向朔间凛月，微眯了眯眼睛，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门票：“你故意的？”
却没有得到回答。
他歪头，刚准备启唇说些什么，却看见朔间凛月骤然有些僵住的脸色。顺着他的目光，他转身看去——他的教授正领着一位穿着十分体面的男士踏进了食堂。
那个男人一举一动显然十分有教养。被擦得锃亮的皮鞋在泛着油光的瓷砖地板上有些格格不入，还不待他看的更多就对上了男子的目光。他看到他说了告辞二字之后就提步朝这边走来。
在食堂餐具乒乒乓乓的响声中，他听见男子的脚步声。对面椅子被摩擦的声音突然传来，濑名泉转头看向正起身准备离开的朔间凛月：“熊……”
“凛月。”
有一声呼喊与自己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挽留住了朔间凛月的脚步。
穿着西装的男子来到身边，按住了仿佛僵住的朔间凛月的肩膀。对方似乎对这个动作有些不满似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濑名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面前的两人长得十分相似。
图书馆时候女生的议论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听见他哥哥对他说道：
“见到哥哥都不打声招呼吗？凛月。”
[五]
“小濑很在意那天的事？”身旁的人一路不停地用余光瞟自己，朔间凛月觉得有些好笑。虽然觉得这样很可爱也不错，但是揭穿他的话会有更可爱的反应吧。
果不其然，濑名泉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头下意识仰起眼睛向下朝他看去，作出一副“你是笨蛋吗怎么可能”的神情。
朔间凛月忍住笑意：“我没事哦。”
“……所以说，我没在意。”濑名泉噎了一下，声音冷淡了几个度，脚下的步子几乎不可察觉的顿了顿，“你根本不会表现出来什么，不是吗？”
“诶……我倒觉得自己挺好懂呢。”朔间凛月耸了耸肩，伸出手掌，向着太阳处一圈，“小濑在有些方面那么迟钝，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倒是挺敏锐嘛——”
他透过自己四指和大拇指圈起的圆中看向太阳，手指的轮廓挡住了部分四溢的阳光，却仍保留着中间最为刺眼的部分。
濑名泉转头，就看见了正仰着脑袋以奇怪手势正对着太阳的朔间凛月。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涌上的瞬间，他的肩膀被人一拍。一只巨大的玩偶熊正伸着肉乎乎毛茸茸的手掌，笨拙地将一只气球捉着递给他。
他道谢接过把细线向下一拉，然后用另一只手抓住了离最顶端二十厘米左右的位置，将它整个向朔间凛月那边一晃，完美地遮挡住了本来他手掌捉住的太阳。
一下子改变的色彩让朔间凛月刚刚一直盯着强光的眼睛花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难受，伸手揉了揉因为难受而流泪的眼睛，朔间凛月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
“谢谢夸奖。”濑名泉拿下他揉眼睛的手，拍给了他一张餐巾纸，然后又挪动他另一只手，让它抓住气球的绳子。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没有理会朔间凛月嘴角越拉越大的弧度，重新迈开步子，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就往前走了。
热风股来一阵游乐园的味道，携着孩童们的欢歌笑语。大门口像是敞开怀抱的梧桐像拥着快乐的守卫一排排向后散开，傍山而成的设施在漾开的光影下熠熠，依稀还能看见过山车猛地转圈的姿态和摩天轮缓缓旋转的轮廓。
将门票的二维码对准检票口的扫描仪一晃，本来合着的通道被打开。濑名泉随手将票根往口袋里一捅，回头去看掉在自己身后几个位置的朔间凛月。对方正垂头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可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很快地抬起头来，右爪就抓着票冲他挥了起来，笑的比他身后的太阳光线还要明艳。不知道是被什么灼到，濑名泉立马转过头去，走到了不远处的阴凉地里拿着检票口派送的宣传册子看了起来。
“久等啦。”正巧看到册子上一堆情侣在摩天轮下各种姿势的合影照，还没来得及翻过去就听见朔间凛月的声音，吓得濑名泉手一抖，竟直接把宣传册掉在了地上。
总感觉有些尴尬……这样想着，朔间凛月就催促着快走好热打破了沉静。濑名泉临走前看了一眼还保持着敞开而掉在地上的册子，立马捡起来直接甩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朔间凛月站在分了三个岔路的指示牌前摸着下巴。濑名泉凑近看了一眼各个岔路已经有了规划。
“小濑想玩什么呢？”
“模拟重……”
“咱们先去鬼屋吧！”濑名泉刚张口说了几个字就被打断了，他皱着眉头看向听起来兴致很高的朔间凛月，和他对视了五秒就默默转开了目光，连“好”都不说就向鬼屋的那条路走去。
像是诡计得逞了一般，朔间凛月揉了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弯不下来的嘴角，在濑名泉转头看他之前向他跑去。
这种日子如果有期限，希望是永远。
[六]
“什么题？”朔间凛月看见濑名泉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他将叉起一块蛋糕一口咬下。草莓和奶油甜腻的味道在他的口中起舞，甜蜜得不像话。
“高三的时候不是老做模拟卷嘛。”他看着濑名泉点了点头以示肯定，继续说道，“我当时做了一道题一直记着，因为不会做，当时也没解决。最近又好奇起来就想问问。”
对面换了个姿势，像是翘起了二郎腿，还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打着桌面：“你说。”
“如果将一个人的心电图简化处理，如图……嗯如蛋糕所示。”朔间凛月咬着银匙思考该在哪里画图，看到只被自己挖了一口的蛋糕便拿下叉子就准备画个振动的正弦图像出来。
濑名泉连忙推了一张纸和笔过去，阻止了他虐待蛋糕的危险想法。
淡淡的阳光倾泻在他握笔的、骨节分明的指节，在白纸上投下乌色的影子。划线时用力崩断了的笔芯啪地一弹，落在了濑名泉的面前，还说着光洁的桌面滚了一圈。
朔间凛月将写好题目的纸推回来，濑名泉扫了一眼便觉得好笑：“你这做的是什么教辅啊还有情景模拟，说真的，要是谁的心电图真能处理成这样估计没命了吧？让我看看……”
“这不就把周期和频率算出来了吗，再把这个数据单位换算一下，代到题干中的信息中去看他是个什么情况不就好了？”只是简简单单演算了一下，濑名泉就觉得思路已经清晰，他诧异地抬头看了看朔间凛月过分严肃认真的表情，怀疑这道题是不是还有哪里他没有想到。
可是就在他想这想那的时候，最后的答案他也得出来了：“180的分钟频率？他心跳过快？”
“BINGO！”朔间凛月拍了拍手。
“我说——这么简单的题……”你到底哪里不懂？
“我也是哦，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以及跟你在一起的时候。”
濑名泉没好气的抱怨声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他瞪大了眼睛的神情有些滑稽：“什么？”
朔间凛月翻了个白眼：“果然一个题来说明太麻烦了吗？确实——不过四个字的事情。”
他站起身来，弯腰指着濑名泉面前的纸，盯着他因错愕而炫目的蓝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喜欢你。”
FIN
写的时间跨服太大最后已经变得跟最初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刚考完物理简直要死不活，我居然还在这里借着物理题表白我大概脑子有包...
我也许该做一做复健比较好orz